实习天使巴恩斯
bucky从没奢望过自己死后能上天堂，当然他也不希望下地狱。
他是个军人，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他是107军团最厉害的狙击手，百发百中。107军团的士兵都说巴恩斯中士的子弹是长了眼的。
Bucky并不喜欢把子弹打进敌军的脑袋或是心脏里——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的情景就像地狱，让人作呕。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拿枪杀人，扣下扳机的时候手抖得像帕金森患者。他打爆了那个德国佬的头，血混着脑浆溅了他一脸。bucky扔下枪弯腰就吐，胃里的东西被他吐得干干净净，到后来只剩酸水。
副团长peggy递给他一壶水，说以后就习惯了。
bucky觉得那是鬼扯。就算后来他的手稳得就像和枪融为一体他也没办法适应那幅血腥的场面。
但是没办法。他得活命，活到这场战争结束，然后拿着他那份退伍金回家。在镇上随随便便找份工作、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辈子。这份平淡的前提是他得活着。
所以当他推开client看着那颗子弹打入自己体内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梦想破灭的失落感。
老天，他还欠着Rebecca一只冬兵熊呢，临走前他答应给她买的。
子弹没入身体里的感觉不算明显，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但很快这份疼痛也慢慢减弱消失了。
死亡的感觉太过普通以致于过了很长时间巴恩斯中士都没能消化自己已经死了这一事实。
steve发誓他看见了圣光。在他发高烧烧至40度急的sarah差点要去给他买棺材的那一次。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没清楚上帝长什么样，可是他敢肯定他看见了——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有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他的意识突然就清醒了。出了一身汗，但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Steve亲爱的，你吓坏我了！Sarah坐在他床边，双手捂着脸，喜极而泣。
Steve歪过头，握住Sarah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医生预言这个男孩活不过12岁。Bucky踱到医生身后瞄了一眼病历，哇，猩红热、哮喘、先天性心脏病。。。。这可真够糟糕的。面前这个瘦的像猴子的少年（抱歉，可bucky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由于长期被病痛折磨且营养不良导致他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短了一大截。露在袖管外面细弱的手臂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掉，苍白的皮肤上面有好几条清晰的抓痕，还有一大片淤青。
bucky当然知道这些伤是哪里来的。今天上午，这根豆芽菜在回家吃午饭的路上看见一群初中生在抢劫一名低年级学生，他不假思索地冲了上去并且把书包扔到为首的混混脸上。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要不是Bucky护住他的大部分身体，steve此刻恐怕已经去见了上帝。
hey，你就不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再动手吗？bucky生气地想戳Steve的脑门。
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但还是留下了外伤。手臂上被抓破的部分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造成感染。
bucky看着医生熟练地扭开双氧水的瓶盖，用镊子夹着一块棉球伸进去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帮steve擦拭伤口。
双氧水接触到伤痕的那一瞬间steve疼的倒抽一口气。医生放慢了动作，手抓着steve的胳膊，没好气地说。
惹事的时候怎么不怕疼？嗯，你个小混蛋，Sarah阿姨要知道了肯定又要教训你了。
你刚刚答应我不告诉妈妈的，Rebecca。Steve抬高声音，我没有惹事，是tom他们先欺负那些低年级的学生！
好了好了，小英雄rogers先生，医生收拾好东西，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塞进steve手心里。这一次我不告诉sarah，但你得向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他们不继续霸凌别人的话。。。。。
你就不会向大人打报告吗？rebecca捏了捏他的脸，真是个傻小子。
和我那混蛋哥哥一样笨。她又添了一句。
当Bucky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很久时，他接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任务。那个头上套着光圈背后插着翅膀但是和他想象中的天使相去甚远的生物和他说他可以进天堂，只要他完成实习天使的任务——守护好Steve.rogers，直至他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steve每个礼拜天做祷告的时候都会许同一个愿望。天使努力摆出一个官方标准笑容，咧开嘴角露出上下两排白的晃眼的牙齿。像大白鲨一样吓人。bucky暗自腹诽到。
Bucky刚想问我可以拒绝吗那个生物就又添了一句说不可以拒绝否则你就要进地狱了，本来你杀了这么多人是不可以进天堂的但因为你是为了救战友而死所以我主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Bucky妥协了，他当然不想进地狱——以前mary女士在课上神神叨叨说的那一大串关于地狱的话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谁能保证进地狱不会见到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德国佬呢？
于是Bucky就半被强迫半自愿地成为了Steve的专属守护天使——尽管这个天使既没有光环也没有会掉毛的鸡翅膀，甚至连圣经都不会背。但总体来说还算敬业。白天陪着Steve一起去学校，晚上替他守夜，有时候还会帮他教训教训某些欺负他的小混混。
这个守护天使的活计还是相当轻松的。除去steve隔三岔五地会生场病或者和那些街头恶霸茬架害得Bucky紧张过头以外，Bucky对守护Steve这个任务是满意的。
好在Steve在有了Bucky这个守护天使之后也没再犯过什么大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对于Bucky来说，生活似乎回到了他参军前。那时的Bucky还是巴恩斯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整天和一群朋友在外面疯玩，有好几次半夜都没回家，最后还是老巴恩斯提着夜灯把他从朋友家里揪回来的。
他现在是整夜整夜不回家了——他得看着Steve，却再也没有人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一路拖回去了。他回家看过几次，巴恩斯夫妇早已去世，唯一的妹妹rebecca也从当年的黄毛丫头长成了大姑娘，在镇上的医院工作。
Rebecca嫁了人之后我就了无心愿了。Bucky满足地想，哦不对，还有冬兵熊。一想到这个，他又有些苦恼。
Steve注意到最近自己身边发生了许多灵异事件。比如说忘记做的作业会莫名其妙地写好放在他书桌上，又比如说自己在整理书包时会看见写着自己因为走神漏听了的作业要求的纸条，又比如说John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会一脸惊慌地落荒而逃。。。。。
但当他发现真相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暖洋洋的傍晚，温和的夕阳洒在身上，有一种被温暖被絮包裹的感觉。昨晚熬夜补作业的Steve在最后一节历史课上打起了瞌睡。
Steve.Rogers！rose夫人的声音像一道晴天霹雳惊醒了Steve。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是什么？
是。。。。他手忙脚乱地翻动书本寻找答案。
但泽危机。一个温润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但泽危机！他坐下的时候缓了一大口气。
谢，谢谢你。他扭过头想向刚才的人道谢。
Bucky正坐在他身旁，侧着头看着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Steve愣了一秒。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班是没有这个人的。
更何况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他只在历史课本上才见到过的深绿色军装。怎么看，都不像人类，至少不像活人。
你能看见我？男人问。
嗯。Steve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有能看到鬼魂的能力。
我以为你没有阴阳眼？
阴阳眼？那是什么？
就是通灵的能力。亚洲人管灵媒叫阴阳眼。Bucky和Steve并排走在布鲁克林的街道上，两个人，只有一条狭长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就能看到了。Steve皱着眉。
那有个前两天刚死的人，你看到了吗？Steve顺着Bucky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空无一物。
没有。
真没看到？
没有。Steve认真地摇了摇头。
哦，原来如此。现在的情况就是小stieve你只能看到我一个对吧？Bucky把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又拿出来。
可能是这样？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Steve，我是你的守护天使。我叫Bucky。
守护天使？Steve呆在了原地。那。。。为什么你没有翅膀和光环？
Bucky甩手糊了他一巴掌。手穿过了Steve的脸。
因为我现在只是实习。所以还是属于鬼魂的范畴。等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就可以进天堂了。
我今年16了。Steve思索了一下，Bucky你只要再等两年就可以回天堂了。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Bucky瘪了瘪嘴，要没有我，你早死一百回了。而且我又没去过天堂，我还不想去呢。
Steve在16岁那年终于与守护天使Bucky相见，此前后者已经默默地守护了他7年。
所以我发高烧那次见到的上帝其实是你？
你七岁那次？哦，可能吧。Bucky抱着椅背反坐在高脚凳上，我不记得了。你小时候生过的病太多了。
Steve在纸上浅浅描出Bucky的轮廓，然后一笔一笔地细化。
话说你能长大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医生可是说你活不过12岁。Bucky摇着椅子，咧开嘴笑。
因为有你护着我呀。Steve用橡皮擦出高光。一幅独一无二的画像完成了。
Steve17岁那年，Rebecca结婚了。对方是一名退伍军官。Bucky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笑的合不拢嘴，笑着笑着就突然哭了出来。他蹲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拢住身体，放声大哭。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还欠着她一个冬兵熊。Bucky断断续续地说，我真他妈地是个混蛋........
Steve跑遍了整个纽约的玩具店，才买到一个冬兵熊——这玩意早就停产了，厂家在二战中被轰炸得连渣都不剩。
Steve在参加Rebecca的婚礼时把冬兵熊送给了她。Rebecca睁着一双灰绿色的大眼睛，惊恐地样子就像活见鬼，她浑身哆嗦着接过那只冬兵熊。
那天，一向坚强的她哭得妆花了一脸。
我那个混蛋哥哥离开家之前，也说要给我买一个冬兵熊的。
我等了他好多好多年........
最后只等到他的阵亡通知书……
Steve.......谢谢你..........
面容与Bucky有五分相似的女子紧紧抱住Steve，眼泪滴落在他颈间。
Steve十八岁了。
Bucky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Steve在教室里找到Bucky，他坐在窗台上，侧着身子一只脚荡在地上。
我该走了。Bucky说，我的心愿已经了结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Steve突然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攥住了。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Steve，闭上眼睛。Bucky搂过他的肩膀，在耳边轻轻地说，不准睁眼看。
Steve点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punk。
Bucky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上。
Steve睁开眼睛。
哪里还有Bucky的踪影。
jerk。他在心里默念。
十年后
Bucky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看着一丝丝热气在眼前氤氲。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他就能见到这次的采访对象了——新晋儿童文学作家Steve.Rogers
可是我他妈地根本不看童话故事！Bucky在心里把上司骂了一百遍。守护天使？什么破玩意！幼稚！Bucky从包里找出那本书——为了要签名才带的，翻到第一页。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守护天使Bucky，谢谢你守护我长大。
愿你在天堂安好。
